Fakever

-什么给我压力，我就写死它。-

-全架空。某些术语不懂也没关系，不用懂。酷就完事儿了。-

-就是带感。-

0011.

胡显昭闭了嘴。田野这货不知道从哪学的骚话，根本没法交流。

截止时间越来越近了，他只是不甘心，还想再试试。本来他这种人赢就赢在一手无所不用其极，deadline来临时人在老图书馆里，试遍对面每个组员的名字生日学号，甚至秘密捕获别人的银行卡密码，统统不对。

正午十二点，时间截止。胡显昭组，输。

与此同时，手机上收到一条消息：

“Hi iBoy.”

他一骨碌爬起来，追了个电话过去。

“这什么啊？”

“什么什么啊，答案啊。”田野声音带笑。

“我知道是答案，还用你说。”他回敬一句，又问，“iBoy是什么啊？你造词呢。”

“本来放了个idiot在那里，都是他们瞎搞的。嘲讽不太好吧，我怕你们解出来之后上门揍人。”田野小声说，“我给改掉了。”

他张了张嘴又默默闭上了，觉得，这群人，有点搞的。“Boy就挺好的。”

“失误失误，我没改干净。”

田野笑着，突然就换了语气。“你可以的。很厉害，胡显昭。”

他不动声色，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木地板的缝隙。说“我当然很厉害。”

回想起来的是，几天前装模作样地前去刺探对组进度，被客客气气送出去。离开时透过研讨室的大玻璃窗，看见田野专注的侧脸，手指翻飞，照着电脑噼里啪啦地狂打。

他觉得田野好像把他整颗心都变成了键盘。闲闲地落个指，都激起他一阵心惊肉跳。

凡事有一发，就有一发不可收拾。

他没必要玩虚的，是田野先开了头。从此他们拿攻防战当聊天窗口。他撩骚撩得上瘾，喊了好几次话。从挑衅的“catch me if you can”，到无厘头的“我和xx掉水里你救谁”，到后来田野开始用自己看过的所有韩剧和动漫名，到他厚颜无耻的“没有人比我更可爱了”，统统充当过终极密令。

一组人熬夜加点，双眼猩红，鼓捣完了就解出来这么一行狗粮破字，掐死他俩的心都有。他坦然接收四面八方的恨意，嘴角憋不住的笑。

“你行你来block掉我。”

他骨子里就是喜欢这个。在擅长的领域里你进我退，酣畅淋漓地对峙。拿最隐蔽的方式来玩儿眉目传情。

他不善追念过往。大概田野联系着他所有嚣张狂妄，记忆里最亮的火星摁不灭，所以一反常态，迟迟没有忘掉。

0100.

他就又做梦了。

梦见通向学校食堂那条路，即将毕业的他们并肩走着，田野说“安全部给了两个定向名额。”

他满不在乎地说“你想去吗，行啊，那就咱俩吧。”

田野夸张地哇哦一声，“昭皇，屈才了啊。”

他看着田野笑嘻嘻的样子，一直看一直看，不说话。

他们又走出去好远，田野脚步一顿，“你老实说，其实你更想去“那种”吧胡显昭。”

他点头，“我是想，但是你不想。”

田野爆发超大声的鸽子笑，从身后变出一只白信封在他面前挥了挥，“我哪有说过我不想，其实我也收到offer了，做梦也想不到吧，嗯？”

他也看田野。终于确定看够了，才笑起来。

“你省省吧，我知道我在做梦呢。”

胡显昭醒的时候Jackey恰到好处扔了条毛巾在他脸上。

“擦擦你的口水，多大人了睡得满脸哈喇子，你是狗吗？”

嫌弃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贱。他坐起来愣过几秒钟的神，才慢慢擦过眼睛，一派淡定。“不是口水。我梦见以前的男朋友了。”

“哦。”Jackey也很淡定，从他衣柜里抽出件衣服套上，不经意地问，“睡过？”

“没来得及，他跑路了。”他老老实实回答，“但我确实想睡他。”

“那你加油，我去接人了。”Jackey低头套鞋，啧了声，“说提前就提前，这几个批。”

Jackey办事很效率，下午他就被召唤到公司去做对接。那边是Rookie亲自过来谈。他推门进去撞上Clearlove跟Rookie呵呵哈哈的，正友好握手并互放骚话中，立刻决定转身出去。

“哎，你跑什么的。”

他被叫回沙发上坐着，老老实实地低头嘬咖啡。“不是跑吧。大佬会晤，有我一个搬砖民工毛线事。”

Rookie递了支烟过来，恰到好处地拿惊讶表达称赞。“第一次见到，没想到能这么年轻。”

在这个全是青年天才的行当里，他都算格外很年轻。他摆手表示不抽，又说上学时候跳级了。

“年轻有为，年轻有为。”Rookie熟练地操纵起怪异口音，像模像样地夸了一番。

他不说话，心想那确实，年轻有为就是我本人了。连着跳两级，直接跳到田野身边去。开玩笑呢。

“有点奇怪的啊，兄弟。”Rookie拍着他肩膀说，“你们这种技术大佬，都怎么被招进来的啊？我们那边，我的天，菜死了，根本钓不上来人。”

他看见Clearlove抿嘴一笑，表情写满“你装你接着装”的鄙视。已经洞悉得不行还配合着演。

他感觉这群人有点好笑，万事属实地说，“就，匿名发了封恶意邮件，来搞我。我当时比较闲，编了个脚本搞回去。隔天收到邮件说我被录取了。”

“还挺简单的。”

他补充说。

0101.

被录取的时候田野已经卷铺盖跑路了，人间蒸发。

他用了很久把这事儿消化成一桩黑色幽默。

是挺逗的，他牛逼哄哄地感觉自己已经挺有本事的了，指哪黑哪。可是田野这么大一个活人，说找不到就找不到了。

他跟田野不一样的。田野优等生，脚跟到头发尖的道路正确。他道德水平不高，坦荡且嚣张。

他就总觉得当年的老教授们看他，每道皱纹里都填了欲说还休的担忧。

他们都是对的。田野一走，他心里那点邪没人压得住。毕业当天直接撕毁安全部的录取通知，转投黑心挣大钱的行当。

第一次进公司，黑眼圈红血丝胡茬装备齐全。长得太嫩，死活扯不上沧桑感。总之就跟垃圾桶里捡的小孩儿一样。

老板甚至找了张像模像样的合同给他签。他心里嘀咕这算什么，干的活是替你杀人放火、抢劫越货，万一哪天你卷铺盖跟小姨子跑了，我还能上告朝廷讨公道么。

然后听见老板说，“给自己起个代号吧。来我们这里，用不了本名。”

——Hi，iBoy。

那几天最想田野，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，反正承认了也没意思。不承认更没意思。人都丢了。

“iBoy，”他摁紧了笔盖。“叫iBoy吧。”

老板想了想，笑了。“这个名字挺好，又新颖又朗朗上口。还有点可爱，年轻人嘛。”

——无聊可是你可爱啊。

他木木地点了个头，“哦。”

老板表情变了三变，很复杂，私下发了个消息给Clearlove，“你找的这个孩子别不是傻的吧。”

从此以后天高云淡，少个人。iBoy还是在奇葩大营扎根了，起飞了。

后来他认识了形形色色的怪人，没有名字，全是代号。像Jackeylove，像Scout，像Clearlove。他也丧失了名字，他只是iBoy。都是不咋地的代号，虽然他觉得还是他的更好听点儿。

后来他接手的难题，个个比在学校小打小闹的模拟练习复杂万倍。

后来由他经手的破译的尽头，或许隐藏着一桩惊涛骇浪的丑闻，一座富可敌国的金库，一件国家命脉的辛秘。听着中二，实际上，还真就是那么回事。

但他再也没那种跃跃欲试的劲儿。像层层拆掉惊喜的礼物一样，期待着田野拍拍脑袋凭空想出来的句子。

-TBC-

顺带一提，我真的用过“hi idiot“。

也用过“meiyourenbiwogengkeaile”。